不见青山

狗比我好,起码有人喜欢它。

大梦初醒 二

 @Leptin   

 

一场货车撞大巴的车祸现场,年仅十一岁的男孩失去了母亲,弟弟差点因失血过多而死去,公交车上还有数十名乘客昏迷过去,唯一清醒就剩下爱德,事发当天他刚好坐在车厢内的死角,躲过货车的冲撞大部分伤害,也多亏他用身体硬生生撞开扭曲的车门,拖着严重变形的左腿,在马路上爬行半小时等到过路人的救助,救出数十名乘客的性命,但他就此失去了右手和左腿大面积骨折。
  
  当地政府为了奖励,不惜用身体作为代价,救下数十名乘客性命的少年英雄,宣布将免去爱德华 霍恩海姆 所有医疗费和右机械臂的费用与维护,为期十年。
  
  一时之间,爱德华 霍恩海姆的名字印在各大报纸当中,媒体大肆宣传这个救下数十条人命的少年英雄,亲切的称呼他为钢之英雄,纪念他那钢铁般的意志。
  
  每时每刻,无数的灯光话筒从各个角落冒出,人们争先恐后的采访这名少年英雄,完全不顾医生的劝阻,带着大量机械出入病房,无视警局的警告,严重打扰到病房内其他病人的生活作息。
  
  一件可怕、悲伤的事情发生了,媒体们身上携带大量细菌病毒频繁出入病房里,使爱德受伤的左脚感染坏死不得不截肢,也使病房内多数病人得到感染,落下终身无法治愈的病根。
  
  院长忍无可忍将媒体 以侵犯他人隐私,破坏他人财富罪名,将他们告上法庭,媒体和医方的较量维持了整整两年,才得以平息,但那些因为无良媒体而失去健康的病人们和爱德失去左脚的痛苦谁又知道,有好事者试图找出两年前的少年英雄,却发现他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地政府为了不再犯下当年的错误,严禁任何人打听关于钢之英雄的现有情况,并在两年前收回所有印有钢之英雄本名的报纸,禁止播放所有关与他的采访影视访谈,这场闹的沸沸扬扬的无良媒体迫害未成年,无视健康导致其截肢事件。
  
  以当年闹的最凶的几家媒体人公开在电视机前面对当年的受害病人们和男孩道歉,并向受害者们按患病程度赔偿,共计三亿法郎,此事得以圆满落幕。
  
  “圆满落幕吗....”
  
  贩卖电器商场门前,有个头戴鸭舌帽的男孩站不远处,望着隔着展示台上的大屏幕,电视里听众席上的受害病患家属们,在听到法官宣布结果后抱头痛哭,为了两年来不懈努力的结果,流下激动的泪水,看似美好的结局,男孩却在听众席的一角看到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让人看了忍不住微笑的全家福,高大的父亲,清秀的母亲和一个看样子不超过三岁,梳着个小辫子,脸上带着灿烂笑容的小女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却被一位生的满头白发,看上去七八十的老妇人捧在胸前,大颗的泪珠顺着两颊流下来打湿她右腕上那条充满童趣的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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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像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喉咙间发出嘶嘶的压抑声,面色苍白,金色的瞳孔无神盯着那一张张的脸,有路人发现男孩的异样,热情上前询问。
  
  他像是回过神来,急忙忙逃离现场,逃跑时撞到了巡逻的保安身上,男孩摔在了地板上,黑色的鸭舌帽随即掉落下来,露出那头金色的长发随风飘舞,他顾不上捡起帽子,转身在路人的叫喊声中越跑越远。
  
  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撞开房间的大门,躲进冰冷的被窝里,这才惊觉后背布满了冷汗,“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窒息感从喉间蔓延开来,有那么一瞬间,爱德华 艾尔利克 觉的自己被死去的亡魂追上,他们要带他走!嘶嘶的气音从角落里传出,他绝望的闭上眼。
  
  放过阿尔,他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嗨!醒醒,要吃晚饭了,爱德”
  
  “.....温莉”
  
  冰冷的四肢开始回温,爱德头一次发现温莉的大嗓门是那么的动听,他使劲嗅着空气中特有的气味,女孩不像他教室里的那些女性,身上散发出令人沉醉的香水味,这是一股连大人都反感的铁腥味夹杂着汽油的味道,也是让他心安和自责的镇静剂。
  
  心中默数三十下后,他像往常装成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用来维护他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温莉身上还套着那件满是汽油污渍的围裙,脸颊上沾满了黑色的油渍,在经自己提醒后,女孩尖叫着冲向洗手间,抱怨着又要花费时间清洗皮肤。
  
  “哥哥,我带了苹果派上来。”
  
  “阿尔,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带食物到我房间!”
  
  阿尔笑嘻嘻地从门后跳了出来,手上还拿着热乎乎的苹果派,香味顺着风,在房间里溜达了几圈,最后停留在爱德的鼻尖上,勾引出他遗忘已久的食欲。他从床上跳了起来,跟他的兄弟在门口打闹,等待着女孩出来一起前往厨房,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下楼梯,他站在后方,看着走在前面的温莉和阿尔,爱德感到一股热流顺着血液使他逐渐暖和起来。
  
  自从那件事发生,爱德和阿尔按照法律上的规定,应该和他们的监护人艾利舅舅住在一起,但男人在国外的动作让他一时半会离开不了,温莉的祖母拦下这件事,照护起三个孩子的日常生活,满头白发的老人做事一点也不含糊,更不用说她那一手机械臂的维护和保养,让对生人和医院产生恐惧的霍恩海姆兄弟彻底避免接触这两样,男孩们的监护人对老人很是感激。
  
  饭后,爱德习惯性的拿出那本泛黄的记事本和画本,两年前刚从医院回到家时,他整晚做着噩梦,经常半夜惊醒,为了不打扰和他一起睡的阿尔,他时常趁着阿尔睡着后,找些事打发难熬的夜晚,这时,那双悲伤至极的眼出现在爱德的脑海中,他想,男人或许拥有过和他一样的遭遇,这成为了爱德寻找男人身份的动力。
  
  阅读记事本从里找到关于罗伊 马斯坦的事已经成为习惯,他曾经上网查过,网上关于罗伊 马斯坦的事迹少之又少,就如笔记本说的那样,他是亚美斯多利斯中最年轻的总统,也是在位最短的一个,主要事迹在与战后提出新伊修瓦尔政策和参与复兴伊修瓦尔上。
  
  关于他的死,学者议论纷纷,有人说他在乘坐前往伊修瓦尔的火车上,被伪装成伊修瓦尔人的反队派刺死,为了引起新一轮的战争,有人说,因为马斯坦 提出的新伊修瓦尔政策,破坏上层的利益导致射杀,也有人说,马斯坦其实是自杀,但这个提议遭到众人的反对。
  
  爱德也不相信,一个年纪轻轻成为总统的男人会自杀,而且电视台曾经播放过,关于马斯坦的纪录片,他看的出来,马斯坦是一个自信到自负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他事业上升的时候自杀呢?
  
  记事本里关于马斯坦的事寥寥无几,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爱德最喜欢的那一章,是记载罗伊 马斯坦成为总统的那一幕,他的外祖父用大量华丽的词语来形容这一场面,大量的鲜花,盛大的礼炮,整整齐齐的阅兵仪式,以及最惊险刺激的刺杀描写,对,成为总统的那一瞬间,罗伊马斯坦就遭遇到刺杀,而他的外祖父那时负责抢救他,还发现马斯坦的腹部有块大面积陈年烧伤。
  
  爱德想过那块烧伤是怎么来的,在战场上拯救儿童时留下的?还是被敌方抓住严行逼供时产生的?再或者在战场上为了传递消息,背负信息穿越战场时,被炮弹打到靠着毅力撑到帐篷交出信封时,没有及时医治留下的。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拿起画笔,在素描本上画下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场景,这成为他为数不多兴趣,偶尔借着兴奋劲,爱德会将自己也画在场景里和马斯坦共同作战,也会将现实中不如意的事告诉画本上的男人,他知道这看起来有病,但他真的受不了,如果不发泄出来,他会疯的。
  
  他不能将这些事,告诉温莉或者阿尔,那会给他们增加麻烦,但面对马斯坦,爱德可以做到对他吐露心声 ,因为面对的不是活生生的人,所以不用担心给他添麻烦之类的事。就像解释给自己听一样。
  
  “真不想去学校.....”
  
  从身体康复到适应机械义肢,爱德花了两年,但无论如何他还是适应不了与人接触,那会让他想到在医院的时候。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刺眼的灯光,大人脸上丑露的笑容,每当想起,身体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但是阿尔需要学校,他需要除了自己和温莉以外的朋友,望着弟弟熟睡的脸庞,爱德将脸深深埋在手臂上, 他不能在自私的让阿尔留在他身边。
  
  从现在,他是爱德华 艾尔利克,不能让人发现他就是那个狗屁的钢之英雄,杀人犯(媒体)们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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