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青山

狗比我好,起码有人喜欢它。

骗子,疯子,傻子(中)

   若不是一时兴起的游玩,继国严胜的一生都朝着计划好的路线行走,成为名正言顺的继国家主,娶妻生子,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重复代代继国家主无趣至极的人生。

  可当恶鬼袭击了营地,部下一个一个在眼前死去,平日里刻苦修炼的剑道,在那非人怪物眼里不值一提。若不是突然出现的男人,世上再也没有继国严胜这个人,借着月光看清眼前人,道谢的话语扼死在喉间,那是他埋藏在内心深处不愿触碰的存在,就这么赤裸裸的出现在他面前。

  是继国缘一,他的胞弟。

  隐藏在血液里的嫉妒,不甘令人作呕的情绪,在这十年来安逸的外表下疯狂冒出,他轻而易举的打败非人的怪物,成为了强者,成为完璧无瑕的高洁之人。可我呢?继国严胜想道,贪图安逸,怠慢修炼,在他松懈的情况下,缘一已经成为无人能敌的剑客。

  继国严胜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他唯一记的是那月光下高傲淡然的身影,眼里的无法忽视的喜悦,你一直都在等待这一瞬间吧?看着如此丑陋不堪,露出丑态的我。

  告别了妻儿,严胜换了一身轻便的服饰,带上配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继国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行走在乡间小路上,伴月而行,耳边是那林间虫鸣不断,鼻尖是那风中不知名的花香,如此美景却无人欣赏。前者怀抱重逢的喜悦,后者满心妒火,一路上沉默寡言,直到他们不得不在野外露宿。

  不远处有一座供奉送子观音庙,外表光鲜亮丽,待兄弟二人来到它面前,眼前的一切让跟在后面的严胜下意识紧皱着眉头。

  灰扑扑的尘土和大量蛛丝缠绕在那无悲无喜的观音像上,破旧的丝绸挂在洁白无瑕的双臂中,挡住原本落下双臂上的尘埃,手中的玉瓶早已不见踪影,代替双目的蓝宝石却完好无损的,留着那充满慈悲的面上。到处都是杂草秽物,四处弥漫着腐败的味道,不远处还有不知死活的人躺在角落,骨瘦如柴。若是平日里,继国严胜连一眼都不愿施舍给这不堪入目的场景,现如今,只有沉默跟着缘一踏入着宛如地狱般的场景。

  唯一干净的地方就在观音的脚下,就在他下定决心触碰未知名的区域时,缘一早已将一切都打点清楚,好似平日里他就是这般度过,严胜抬眼望了他那可怜的胞弟,那一点同情消失在他那无欲无求的面貌中。

  晚饭吃的是干粮,那黑糊糊看不清是什么做的东西干硬难咽,要不抱着不能输给缘一,他早就将这玩意丢在脚下,踩上几脚。他是谁,他可是继国家主,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玩意?

  “是我疏忽了,平日里只有我一人随意吃点粗食下肚,忘了给兄长大人准备好白食。”

  “无妨,干粮就行。”

  这是什么意思?暗示我是个连干粮都吃不下没用的废物吗?严胜盯着那张带有歉意的脸,恶狠狠地将手里的干粮当做眼前的男人来撕咬,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呆愣在座位上,若说林间相遇,血液里的嫉妒,不甘令人作呕的情绪,他都能接受,可这食人血肉的想法,是他继国严胜最为厌恶的行为。

  不对,有什么不对,可偏偏又说不上来,严胜不着痕迹打量躲在角落的身影,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若说睡着了,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大大小小的声响都不能让其醒来,

  若说是尸体,未免又太过新鲜,而且方圆几百米这么就刚刚好出现间寺庙。

  饭后,他借着寻找晚上需要的木材的理由,拉着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离开观音庙,一路上碰到不少行人往那观音庙的方向走去,也有好心的一家三口提醒他们附近再无住宿的地方,他也只是随口道谢,随即头也不回,拉着胞弟离开了庙宇。

  缘一乖巧着跟在身后,就像十二年前,他们还未长大,在训练结束后的那个夜晚,二人偷偷摸摸离开继国家,前往林间放风筝,母亲难得有些活力,替他们坐在走廊把着风。

  恍惚间,严胜又回到那天晚上,母亲温柔的笑声,胞弟眼底的喜悦,自己内心深处难以隐藏的高兴。

  “兄长大人?”

  “那个庙有问题”

  

  见离观音庙已有百米,他将所有不对劲的地方一一指出,重点在那观音双目的蓝宝石,见胞弟露出懵懵懂懂的表情,严胜又气又觉的好笑,他道。

  “你可见过留有宝石却不偷盗之人?”

  “那人兴许是个虔诚信佛者。”

  “你在外生活十年,连这点都看不清吗?”

  

  他或许在剑道上的天赋异常,但在为人处世方面不如我,一想到这严胜终是忍不住笑出声。

  “如果我没猜错,那估计是附近的山贼布下一个的陷阱,偷取恐赫行人的财物。”

  “再虔诚的人,若是连衣食都无法保障,骨瘦如柴的情况下,如何做到不被金钱所诱惑?说来奇怪,我在那明显感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影响着我的思想,朝着我厌恶的方向走去。”

  一听到这,缘一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间拉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观音庙急奔,严胜被拉着一个翘咧,还没等稳住身形就跟着人一起向前跑去。

  

  “是我太大意了,那是血鬼术”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本能告诉他,如果现在说些什么的话,那么将会有什么东西在他兄弟二人间改变,而且是不可挽回的道路,严胜闭上了嘴,哪怕在奔跑间崴到了右脚,也不吭一声。

  太阳照常升起,没人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严胜撑着身体在枯树边吐了个干净,待他抬起头时,缘一已埋好大大小小的尸体,正在给刻着一块块木板。

  等他们回到观音庙时,背着人的恶鬼正低头啃咬幼童的尸体,正如严胜猜测的那样,躺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是恶鬼假扮的傀儡,要是好心人上前,他就当场将人吃掉,若是有人动了对那宝石的邪念,慈眉目善的观音当场化成修罗,再或者像他们兄弟两,既不对钱财动心,也不对躺在角落里的人好奇,那么他会开始诱惑在场的一方,勾起他们心中不堪记忆,激怒他们,替他化身成地狱里的使者,而他在一旁坐享其成,享受闹剧的上演。

  还是以一招斩杀恶鬼的缘一,此刻站在月光下背对着他,严胜望着那染上血色的观音像,慈眉目善已不复存在,双生子心有灵犀,他能感受到胞弟悔恨的情绪,从那无悲无喜的躯壳中裂出一道小缝。

  

  为什么?

  

  看着一言不发开始挖坑的胞弟,严胜想不通,为什么他不怪自己不告诉这些陌生人,如果早几个时辰,他早点说出疑惑,也不至于会让那么多人死去。为什么不怪他? 

  他站在庙口,进退两难,染血的观音像就在那,直视他丑陋不堪的内心,一时之间,世间所有的声音消失了,耳边传来亡者绝望的撕吼声,他能感到一只小手抚上他的腿间,严胜低头看去,那是个不足三岁的幼童,是那路上碰到好心提醒他们一家三口的女儿,她梳着朝天辫,带着俏皮可爱的虎头帽,若不是那腰腹血肠露的满地都是,天真无邪的脸上那黑漆漆的血窟窿望着他,他都要相信她还活着。

 

  “爹爹娘亲不见了,乔儿找不到他们了,大哥哥你知道他们去那了吗?”

  “大哥哥,乔儿好疼啊,为什么爹爹好心将食物给角落里的叔叔,我的眼睛就不见了呢?”

 “为什么,爹爹娘亲明明说过,好人有好报。”

  

  那一声声的童声带着不解,敲打着他的心,刻骨的寒冷,顺着腿弥漫过全身,他发不出声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亡者吞噬,一股如火般的暖意握住了他的右手,寒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严胜眨了眨眼,迷茫着盯着胞弟手中还在挣扎的小人。那小人一指长,粗细不过半指,透明的身体里,有一团蓝火在里面不停滚动,缘一像是在说些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盯着那张红润的双唇一张一合。

  他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我听不见,为什么右手的暖意在慢慢消失,严胜试图握住那双能带给他温度的双手,那双剑客的手。

  

  “大哥哥,你为什么哭了”

  

  响亮的童声响起,继国严胜像是如梦初醒般望着四周,他站在一条乡间小道上,太阳西下,他撑着一把黑伞站在路中间,心窝子疼的厉害,一股  淡淡的紫藤花香味弥漫在 鼻尖,但这些都比不上眼前的小女孩说出来的话。

  

  “我没有哭”

  “那你眼下的是什么?”

  

  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但男人还是朝脸上摸了一把,指尖上湿漉漉的触觉,让他不由皱眉头,抬头看着撑着的伞。

  

  “下雨了。”他肯定道。

  “可是...”

  

  小女孩还没说完,就被从田地寻来的娘亲一把抓住,按着头给眼前的武士大人赔礼道歉,男人没在意,撑着纸伞离开了,等人走后,小女孩好不容易挣脱了母亲控制,小心翼翼把歪了的虎头帽摆正,这才拉着母亲的衣角,指着走远的男人说道。

  “从眼里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还能是什么?,真是个奇怪的人,娘亲,你说是不是疯子呀”

  “你呀,不要在胡说八道拉,还不快跟我回家,小心晚了被那山上被恶鬼捉走了。”

评论(1)

热度(94)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